第76章 下场 ...(1 / 1)

【自作孽,不可活】

刑部大牢。

萧童一身戎装, 更衬得身姿笔挺, 面貌俊朗, 就连带路的狱卒都忍不住悄悄地往他脸上看。

萧童面无表情,像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只有琥珀色的瞳眸中偶尔闪过的晦暗能够显露出他此时的心情不甚美丽。

昏暗的甬道中, 只有“哒哒”的脚步声。

不知走了多久, 终于到了尽头, 往右一拐, 天光乍亮,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微型的四合院。

从逼仄的甬路到狭小的院子,不仅没有“柳暗花明”之感,反而让人的心情更加沉闷。

四面的房屋仅有一人来高,抬头看去,道:“你知道了吧,秋收之后,我就要被押到西北去了。”

“嗯,方才听传信的人说了。”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多余的情绪。

倘若放在平时,面对他这样的态度,夏荷必然会骄傲地别过脸,再也不多说一个字。然而,此时此刻,为了改变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她只能把内心的高傲踩到脚底。

夏荷深深地吸了口气,继而抬眼看着对面的男人,泫然欲泣,“你从前说过的,都是假的吗?”

萧童眸光一暗,声音更加低沉,“你可中意我?”

“我……”

夏荷想说“中意”,此时的她想拼命讨好眼前的男人,然而,当她对上萧童那双带着寒意的、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时,所有的说辞全都噎在了喉咙里。

萧童看着夏荷,想起了两个人的初遇,当年的她红唇粉颊,笑靥如花。她说:“郎君,来碗热汤,暖暖身吧!”

彼时的他身负重伤,贫病交加,倘若没有那碗热汤,恐怕很难熬过那个冰冷的冬夜,也就不再有机会遇到楚靖。

他把她放在心里,整整十年……

萧童阖起双眸,或许是不忍看她此时的狼狈模样,也或许是不想见她丑陋的灵魂。

“夏荷,”这是他第一次当面叫她的名字,没有羞怯,也不再悸动,“你并不中意我……”

再开口,声音比狱中之人还要沙哑,“我原本以为我可以等,你却没给我这个机会。”

夏荷颓然地跌坐到地上,是呀,我并不中意他,我只是……在意他的地位罢了。

萧童转身,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好自为知罢。”

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夏荷猛地惊醒过来,大力抓着铁栅,原本清秀的面容近乎癫狂。

“萧童——你忍心吗?”

“你忍心看着我去做一个千人枕万人唾的……军.妓吗?”

那个词,几乎被她嘶吼出来;即使只是这样说着,心里便泛起了巨大的恶心感。

——她家祖上代代为官,祖父更是官至宰相,若不是父亲站错队,若不是燕地起争端,自己和姐姐依旧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凭什么、凭什么!

萧童脚步顿住,棱角分明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倘若她谋害的不是于他有救命之恩、有再造之义的大哥,他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下她,谁成想,她偏偏……

他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手腕一翻扔进了监牢之中。

“咣当”一声,金器触地,打破了夏荷最后一丝奢望。

“啊啊啊——”凄厉的哭喊回荡在小小的四合院。

萧童仰起脸,压下眼中的湿意。

即便明知会被今上降罪也要助她保住尊严和骄傲,也算是他对她最后的情义吧!

他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拐入甬道之中。

昏暗的牢房中,不知何处传来凄厉的哭喊,尖利的嗓音大声咒骂着——

“赵义!你骗我!你居然骗我!你说是为我布的局,为了我……”

“赵义!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萧童捏了捏拳,脚步并未停留——终归是自作孽,不可活。

***

南阳王府,宗祠。

沉重的大门被推开,清凉的月色撒入屋内,打在那道颓丧的身影上。

赵义看清来人,呆滞的面容陡然变得狰狞,“你还有脸来见我?都怪你出的骚主意!若不是你告诉我要未雨绸缪,我又怎么会失去世子之位、怎么会被贬往琼州?”

说到这里,赵义悲从心起,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四面八方都是水,只有重犯才会发配到那里——皇伯父此举是何意?傻子都知道!”

面具男强忍住皱眉的冲动,语气是惯常的冷然,“有这个力气哭嚎,不如定下心来想想如何挽回败局。”

赵义表情一顿,将信将疑地看着他,“莫非你有法子能让皇伯免去对我的处罚?”

“免除不可能,你若做得好,兴许能换一个地方。”

赵义撇嘴,“换到哪里不是一样?一旦我离开汴京,与那个地方便彻底无缘了。”

面具男冷笑一声,往他跟前扔了张舆图,“先看看再说吧!”

赵义下意识低头,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用朱笔标出的地方,“真定?”

面具男点点头,“京北三大重镇之一,北临燕州,南望大名,距京城不过千余里,其驻军……”

他还没说完,赵义便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真定再好也是姓楚的封地,让我去跟他抢地盘,你疯了吗?”

早就知道赵义是个草包,却没想到,他不仅蠢,还怂……

面具男头疼地捏捏眉心,冷冷地讽刺道:“没让你去跟他抢封地,就算想抢,你也没这个资格。”

赵义一噎,语气变得更加恶劣,“说了这么多,合着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

面具男闭了闭眼,圆润的指尖点了点幽云之地,尽量平静地解释道:“大楚与辽终有一战,即便是现在,边境之地也不太平,你趁此危急之时自请督军,或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赵义突然福至心灵,脱口道:“你是说……兵权?”

面具男点点头,“起初可能会危险些、艰难些,只要你耐得住。”

“我耐得住!”赵义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态度要多恭敬有多恭敬,“我我、我该怎么向皇伯父去求?请先生教我!”

面具男勾了勾唇,细细地说了起来。

逆着月色,他眼中的情绪不甚清晰,唯有那低沉缓慢的声音给了赵义无限的希冀。

此时,倘若苏篱看到这一幕,一定会万般惊讶——他,竟是赵义的人。

***

与此同时,百花巷。

萧童从刑部回来后,径直进了书房,坦诚地对楚靖说了自己的所做所为。

楚靖并没有像他先前猜测的那样生气或失望,而是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账册,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

“我还发愁呢,要是你勇闯刑部大牢,带着她远走高飞,我该怎么向义父赔礼道歉——总不能把樊楼充公吧?想想还真有点心疼。”

萧童闻言,紧绷的表情明显一松,一板一眼地说道:“不必送樊楼,或可考虑靖南花庄。”

即便不关心庶务,从白骢一天到晚的念叨里他也知道些,靖南花庄从前年起就开始赔钱,今年寒潮更是搭上一大笔。

楚靖却果断地摇摇头,哼道:“那可不行,我还得留着它做嫁妆呢!”

萧童表情一裂,“嫁、嫁妆?”

“啊,”楚靖一本正经地说着雷人的话,“我家篱子就喜欢花花草草,当然要把花庄给他。”

“可、可是……你怎么能……嫁?”萧童张口结舌。

楚靖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纠结,“啪”地一声合上账薄,“我得去看看我家小篱子了,今天这一出八成把他吓着了,没我陪着他可睡不踏实。”

然而,屁股刚刚离开椅子,还没站稳,墨竹便一脸严肃地推门而入。

“主子,刑部刚刚传来消息,夏荷……畏罪自杀。”

“是吗?”嘴上说得轻巧,垂于身侧的手却骤然收紧。

墨竹隐晦地瞄了萧童一眼,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难过——毕竟是朝夕相处了多年,如亲人般的存在,此时眼睁睁看着她走入死局,没人心里好受。

萧童看向楚靖,沉声道:“我现在就入宫,向官家请罪。”

“不用了。”墨竹适时开口,“半个时辰之前,刑部侍郎郭大人连夜入宫求见官家,一力将罪责担了下来。”

萧童一愣,稍显急切地问道:“官家如何罚的?”

“罚俸半年。”

萧童面上现出浓浓的愧疚,询问般看向楚靖,“大哥,我……”

楚靖摆摆手,“你要是现在进宫澄清,郭大人可就不是罚俸半年这么简单了。下月初郭大人府上长女出嫁,你记得单独准备一份贺礼,亲自送过去。”

他瞅了眼墙边的博古架,笑道:“我记得,郭大人偏爱太湖石摆件,你去求白骢,叫他帮你寻几样好的。”

萧童闻言,心里这才好受许多。

这一夜,看似平静如昔的汴京城内不知道有多少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苏篱再一次探出身,看向隔壁院落——楚靖的书房里,烛火始终未熄。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比昨天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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