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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4)(1 / 1)

来是来医院骂徐且鸣,现在倒也省事,推上楼就是产房。

岁三三刚出生,还在保温箱,徐扣弦见不到,拉着邵恩碎碎念,“岁三三可爱嘛,像我还是像你哦。”

“跟你一样超可爱的啊。”邵恩抚了抚徐扣弦满是汗水的额头,又俯身亲了亲,“辛苦了,徐扣弦小朋友。”

刚刚徐扣弦全麻还在睡梦之中,邵恩给了岁三三这一生头一吻。

现在他将这吻还给徐扣弦。

生生不息。

岁岁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是时候打广告了。

完结文:应谨言x萧默《手控的自我修养》

余盈樽x江月《科学喂糖指南》

预收:宋知非x薄幸《你尽管吻我[娱乐圈]》八月开。

林故若x容磊《相亲遇现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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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双叒叕 10瓶;vivian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养包子呀。

番外(八)养包子呀。

我叫岁三三。

岁月的岁, 一二三的三,再加一个一二三的三。

叠字三, 名字朗朗上口, 连考试时候写起来,都比叫四个字或者笔画特别复杂的小朋友写的快呢。

从我出生那天, 我就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

江予安哥哥跟姐姐余为宁都是江月跟余盈樽阿姨家的孩子, 另一个姐姐温初昭是初霁阿姨跟温君复叔叔的孩子。

至于弟弟叫萧慕言,我跟他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因为是一个幼儿园跟小学的,我们同班,他比我小七个月, 谨言阿姨为了让他跟我同一届, 方便照顾我俩吃饭, 特地让他早读了半年的书。

我爸爸跟妈妈平时都很忙,而最近好像是特别忙,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在各自出差。

不过我就算住自己家的时候, 爸爸妈妈也不陪我一起睡,每次我蹭过去让妈妈给我讲故事, 总是被爸爸拎出屋子。

门还总是锁着的。

因为我学钢琴跟乐器的原因, 家里的隔音做的特别好,我在客厅看童话书,也不知道爸爸妈妈干什么。

每次妈妈出来的时候, 眼眶都是红的,妈妈跟我说是爸爸给她讲了特别感人的故事,听哭的,我也想听,可从来没听到爸爸给我讲感人的故事过。

多数时候我都住在爷爷奶奶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四合院里荡秋千,跟在屋檐下弹电子琴。

秋千悠悠的荡,等隔壁的小朋友喊我去跳皮筋儿。

相比一直在学的钢琴,我现在更喜欢舅舅跟小舅妈送我的电子琴,对着院子里花草树木弹琴的时候,总能听见花叶给我的回响。

也许是风儿好心作祟的缘故吧。

住在爷爷奶奶家的时候,早上应谨言阿姨会开车来胡同口接我,送萧慕言跟我一起去学校,晚上再把我们一起送回去。

谨言阿姨开了家甜品店,相对于我爸爸跟妈妈的时间相比,有绝对的自由。

因此我见萧慕言见的最多,也最喜欢欺负他了。

虽然萧慕言每天都负责把应谨言阿姨做的点心跟准备的营养饭后餐点带给我。

可他在我心目中的位子还不如他们家的布偶猫——萧团团呢。

不过他是我弟弟,我理所应当的护着他,比如说现在,这种关乎今后放学时间长短的危机时刻。

****

下午三点,午后阳光还在窗口游弋未完全消去热度。

岁三三抢了萧慕言手里的扫把,扔在萧慕言同桌林莫莫的面前,质问三连。

“学校规定了同桌两个分工负责值日,你凭什么每次都不干活,让萧慕言帮你干?”

“你爹妈没有教育你,要遵守记录吗?”

林莫莫显然是在家里被宠上天的那种小公主,学校分工值日两人一组,每半个月才轮到她跟萧慕言一次。

前几次她都是直接撂挑子走人的,萧慕言也任劳任怨,没成想今天岁三三会直接摔东西,还大声冲自己吼叫。

家里两代人都对林莫莫这个掌上明珠宠爱有加,林莫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眼泪不争气的在框里打转,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在林莫莫心里,眼泪是最好的保护伞,每次自己在家里犯了任何错误。

是任何,只要哭的够凶,就能够完全被磨平,还会有人跟自己道歉。

可林莫莫是真的不知道,并不是全天下人都是她家长的。

岁三三一个女孩子,理所当然的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她跟林莫莫同岁,谦让两个字也谈不上。

岁三三叉着腰,挡在萧慕言面前,精致的小脸上眉头打结,不停的倾道心里的疑惑,“你哭什么啊?你搞的好像是我们欺负你一样,你自己做的不对,还不让别人讲了,跟着装什么受害者呢?”

一想到怪不得每次轮到萧慕言值日的时候,自己就要在操场上等他四五十分钟的事情,岁三三就气不打一出来,耽误了自己回家弹琴荡秋千事小,帮他人平白做苦工还得不到感谢就憋屈。

“哇。”林莫莫哭的更凶了,哭的太起劲儿,没留神往后仰到,一屁股坐在地上,索性就不起来了坐着哭。

哭声把老师吸引过来。

三个孩子被带进了办公室,连带着打电话请家长。

因为林莫莫指着岁三三说岁三三欺负她,并且比起岁三三,林莫莫哭的梨花带雨,实在是惨的惊人。

所以老师也没能仔细听岁三三讲什么。

老师先是给林莫莫的家长打电话,林莫莫家里人来接孩子,就在门外来的极快。

抱着自家女儿非要老师给个说法。

接到小学老师电话的时候徐扣弦刚刚从法庭出来,皱了下眉讲同老师尊敬讲,“知道了”。

徐扣弦转身上车那蓝牙耳机给应谨言打电话让她先过去看看情况,自己紧赶慢赶的往学校开。

好在小学生低年级放学早,此刻也不到四点钟,要是晚高峰时间,可能就得半夜见了。

邵恩还在外地出差,手头也是桩不小的刑事案子,老师语气说的挺严重,徐扣弦怕邵恩扰心,准备过去先看看情况再说。

应谨言跟徐扣弦吸取自己小时候读私立的教训,除了孩子幼儿园选了私立双语教育之外,小学跟初中准备公立一条龙。

小学警备齐全,家长入校需要老师同意给保安室报备才行。

应谨言是拿岁三三当亲闺女看的,急的不行,连忙给老师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是萧慕言的家长,孩子没出来,自己想进去看看,才得到了许可。

岁三三跟萧慕言站在一边被罚站一样,林莫莫坐在椅子上还摸着眼泪。

林妈妈掐着腰,见应谨言进门,趾高气扬问道,“你就是岁三三家长?你怎么不管好你家孩子?”

应谨言柳眉一挑,没搭话,也没多看林妈妈一眼。

视线先是把岁三三看了圈,又看了圈萧慕言,确定自家两个孩子都没受伤后才开口。

语气非常平静,不卑不亢,“我是岁三三阿姨,萧慕言母亲,您有事情可以先跟我讲,不过我想先了解一下情况。”

“还用了解吗?一看就岁三三推了我闺女,把她推到了,她妈呢,都不管孩子的吗?”林妈妈护女心切,声音尖锐刺耳。

应谨言没理,她弯下腰,去听林莫莫的版本,林莫莫说的条理清晰明确。

听完了之后应谨言直起腰,回眸冷冷的斜了眼瞥了眼林妈妈,去问小学老师,“事情问清楚了吗?”

“我觉得事情显而易见了。”小学老师回,“我到的时候岁三三站着,林莫莫坐在地上哭,不过这事跟萧慕言没什么关系。”

“这就是你让林莫莫坐下,而让我儿子跟岁三三站在墙边,罚站的理由?”应谨言桃花眼微扬,举起手机,冲老师跟林妈妈平静道了声,“安静,我打个电话。”

老师动了动嘴,没讲话,她脑子里清楚的记得萧慕言的入学登记,父亲——美物集团董事长。

而林莫莫的父亲也是某个房产部门经理。

虽然都是惹不得的人,但明显萧慕言哪边更惹不得。

或轻或重,老师是知道的,所以才急切的跟应谨言讲,这事同萧慕言没关系,都是岁三三跟林莫莫的矛盾。

毕竟岁三三入学的登记:父亲—邵恩,职业—律师;母亲—徐扣弦,职业—律师。

连父姓都没有随,开家长会也多是爷爷奶奶来的,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是爹不亲娘不爱的孩子。

自己当了十来年老师,有的是经验,别碰刺头儿,浑水摸鱼让道歉,这事也就糊弄过去了。

在应谨言的坚持下,岁三三也跟萧慕言有了座位,两个大人带着三个孩子沉默的僵持了小十分钟。

其间至于林莫莫时不时的啜泣声,扰得心乱。

徐扣弦才叩响教师办公室门,她穿了身暗红色西装裙,脚上蹬了中跟高跟鞋,妆容淡雅,却夺目。

立在应谨言旁边,两人身高相仿,根本看不出已为人母的痕迹。

“来了啊。”应谨言从随身帆布包里套了个保温杯,扭开递给徐扣弦,徐扣弦接杯喝了一大口,递还给应谨言。

视线同样扫了圈,对于小学来说,时间已经晚了,放学铃打过三回,整个学校都空了。

夕阳在窗外烧的火红。

徐扣弦清亮声音响起,“老师好,说说找我什么事情吧。”她顿了下,垂眸和蔼的摸了摸岁三三的双马尾,柔声道,“别怕,妈妈来了。”

从刚刚到徐扣弦来之前,岁三三一直咬唇拉着脸,此刻抱住了母亲的腰,小脸蹭在怀里,突然其来的委屈。

徐扣弦把岁三三抱起来,自己坐在椅子上,温柔的哄她,“把刚刚发生过些什么,大声说出来了,做错了就道歉,对了有妈妈跟你谨言阿姨在呢,没有人可以颠倒黑白。”

“嘿,你这个人怎么讲话呢?”林妈妈等了半天,女儿哭的她失去耐心,指了指林莫莫,不悦的怼了句,“还用说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什么情况。”

“呵。”徐扣弦低声笑,扬起黑眸,注视着林妈妈,唇角倏尔挑起一抹讥讽的笑,“我看出您是个泼妇了,是这样吗?”

“巧了,我视力5.1,有医院证明的,我看您也是个泼妇呢。”应谨言接话,手里玩转着车钥匙,

保时捷的钥匙,着实是扎眼。

“你说吧,妈妈在呢。”徐扣弦一低头,那股戾气就仿佛从未存在过,她只是个温柔如水的母亲。

“林莫莫跟萧慕言是同桌,应该一起值日,但林莫莫每次都把所有的活儿推给萧慕言,很多次了。今天我跟林莫莫说,让她干活,这是她应尽的义务,班级就是这样规定的。然后她就哭了,自己摔倒的,不是我推的……现在老师跟她妈妈让我跟她道歉。”岁三三把事情的经过复述了一次,

“哦,这样啊,那妈妈知道了。”徐扣弦对着岁三三温柔道,孩子才八岁,很轻,她站起来的时候把岁三三送到应谨言怀里抱着。

人都是相信自己亲人多一点的,林妈妈立刻呛回去,“你女儿肯定是说谎。”

徐扣弦笑笑,又看了看老师,讲道,“我现在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我相信我女儿说的是真的,不论两位相信与否。我女儿入学时候我考察过这所学校,每一处都有摄像头,走廊是有的,我们现在去看监控录像,如果我女儿岁三三说了假话,我跟她父亲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明明是温柔语气,办公室里的空气却莫名的冷了几分。

黑眸流转,徐扣弦眼底瞬息蔓延上冰霜,“如果她说的是真的,我希望老师跟林妈妈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林莫莫同学要在班级前面给岁三三道歉,不然这件事情完不了。”

“看就看!怕你吗!”林妈妈依然趾高气扬,可却在下一刻被泼了盆冷水。

哭了快一个点都没哭完的林莫莫忽然停了哭泣,扯了扯妈妈的衣角,“妈……妈,我真是自己摔倒的。”

剧情反转的猝不及防。

林妈妈脸色一阵子红一阵子白,拍了下林莫莫肩膀,“你这倒霉孩子。”

又开始疯狂给老师使脸色,老师也是无辜,她只得硬着头皮打圆场,“岁妈妈您别动气,这事吧,一个巴掌拍不响的,我们双方都退一步,海阔天空。”

“哦?”徐扣弦像是听了什么惊天笑话,捂着嘴乐了下,然后马上回复了如常神色,把肩头的包卸下来摆在旁边的椅子上,向前迈了两步,走到老师面前,突然扬起手来,一巴掌就照着老师脸上扇过去。

事情发生的突然,没人反应过来。

徐扣弦的手却在老师脸的两厘米处停下来,老师甚至能够感觉到巴掌带来的风。

“请问,您现在清楚了吗?有关于一个巴掌到底能不能拍响?”徐扣弦转身,拎起包,从卡夹里抽了两张名片,扔在老师办公桌上。

“您要是受了惊吓,确定是因为我这巴掌,带三甲医院证明打我电话,还有您,林莫莫家长,我不为难孩子,但我跟我丈夫等您跟您老公亲自登门道歉。”徐扣弦扔下话,牵起萧慕言的手,应谨言抱着岁三三,两人同步跨出了办公室门。

身后老师跟林妈妈还没咂过味道,但林妈妈已经开始破口大骂,当着女儿的面。

老师惊魂未定的看着名片上的职位,心跳加速。

名片上写。

佳欣地产副董事长——徐扣弦。

不死心的往下继续确认,地址,佳欣大厦。

反面,邵氏律师事务所诉讼律师——徐扣弦。

本以为不能得罪土地公,结果因此得罪了个神仙。

得不偿失,欲哭无泪。

****

徐扣弦怼人的场面,应谨言没见过一万次,也有八千字,见怪不怪。

她关心的是,“你今天去我家吃?顺便撸猫好不好?我给你做你喜欢的炙烤三文鱼。”

自然是好的。

两辆保时捷,一红一蓝,一前一后,招摇过市。

就好像是青春年少时候,徐扣弦挽着应谨言的手,一同去上卫生间。

时隔多年,子女如此要好,也不负少时约。

邵恩出差,徐扣弦也懒得回家,晚上就带着岁三三在应谨言家里蹭吃蹭住。

萧默忙完指纹锁进门,就看见徐扣弦穿着应谨言的睡衣,抱着萧团团坐在地毯上,委屈巴巴的跟邵恩打电话,“老公,女儿跟我都被人欺负了,呜呜呜呜,是学校的老师跟学生家长,嘤咛……”

知情人士应谨言甚至不知道该给徐扣弦这种轻车熟路的角色转变鼓掌,还是该怎么样。

反正第二天岁三三跟萧慕言谁也没去上学,下个星期直接换了所公立读。

而原来的老师也被开除。

资本的力量总是无穷无尽的,邵恩曾问过徐扣弦,“是单为了女儿出口气吗?”

徐扣弦摇了摇头,“那倒没有,气我当时就出了,只是不希望这种势利眼的老师再教育祖国的花朵。”

“不愧是我老婆。”邵恩夸她,明明是称赞,不知道为何就变成了上下其手。

徐扣弦跪坐着同他打闹,没“打”过,代价是喘了整夜,又红了眼眶。

****

邵恩跟徐扣弦对女儿的教育从来都是,开心就好。

父母子女一场,并不为了贪图她能够带了什么荣耀,或者是为家族争光,可若是子女过的不够开心,便会后悔为什么要带她来到这个匆忙的人世间。

用邵恩的话说,“光宗耀祖的活,我跟你妈都做完了,你开心就不枉此生了。”

因此岁三三才能随心所欲的弹琴,没有走正常的读书路子,而是直接读了中国音乐学院附中,十四岁那年她第一次在北京演奏厅独奏的时候,举世瞩目。

十八岁摔琴谢幕,宣布此后不再弹琴的时候,整个钢琴圈哗然大波。

就是造作到如此地步,岁三三也并未受到过任何来自于亲人的呵责。

五年后岁三三本科毕业,站在某个酒吧台上,双手在键盘上翻飞跳跃,为一支乐队做键盘。

眼角眉梢都是对主唱吉他手萧慕言的爱。

萧慕言改编翻唱了朴树的歌,他唱,“痴迷流连人间我为她而狂野,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

岁三三开腔和声,女生清澈,伴男声嘶哑,别有一番风味。

她唱,“我为你来看我不顾一切,我将熄灭永不能再回来。”

我将为你重燃所有火焰,只为了你在苍茫宇宙中多看我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

并不抱任何希望的,徐且鸣扫了一眼已经失灵的指南针跟gps, 唇角仍旧是上扬的弧度, 另手扒拉着竹杆搅动火堆,火苗窜起, 柴烟呛鼻。

小姑娘已经用湿巾擦干净脸,是张素净的脸,清汤寡水, 如果忽略掉身上的狼狈不堪。

是当代女大学生里能评校花的那类青春挂,徐且鸣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两眼。

小姑娘也不介意,任由他看。徐且鸣生完火,直起身子,从背包里找出瓶饮用水, 扭开瓶盖, 递给坐在一旁的小姑娘。

她倒是也不客气, 对救命恩人没什么感谢,圆眼睛转了两圈,努了努嘴, 嘶哑的扯着嗓子同徐且鸣讲,“你先喝。”

倒是防范性很强, 在这座山脉复杂, 人迹罕至到被称为“北京百慕大”的山上,目睹了狂徒杀人碎尸之后,不信任萍水相逢的背包客“驴友”似乎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徐且鸣笑笑, 仰头喉结滚动,喝了一大口,才又一次把水瓶给小姑娘递过去。

这回小姑娘没再拒绝,她捧着矿泉水瓶先蘸了蘸干裂的嘴唇,抿了一小口,说话不再疼痛,她问,“有盐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在这深山老林有些奢侈了,又问了句,“方便面调料包也可以。”

徐且鸣闻言愣了下,从包里翻出半盒精装长条食用盐,撕了条递过去。

小姑娘把盐倒进水瓶里,晃开才喝下去。

流水滋润了干的冒烟的嗓子,缓了会儿,她才盯着徐且鸣讲,“谢谢,我已经两天没喝水了。”

徐且鸣正从背包底层翻找方便食物,听见这话眉头不自觉的挑了下。

人体百分之七十都是水分,在长时间没有进水的情况下,会进入脱水状态。体内□□电解质平衡被破坏,钠离子钾离子大量流失。若是脱水多天,一下喝大量的水,会使得体内钠钾离子浓度低于正常水平,造成低钠血症,会引起心律不齐等心脏问题,严重的会导致猝死。

最明显的例子是,从沙漠中走出来的人,不会直接饮用水,而是喝盐水补充钠。

算是对刚刚要盐的一种解释,徐且鸣并不清楚小姑娘的来路,他也还没有时间去过问。

徐且鸣此次进山,是为了搜寻一个失踪驴友行踪的。

失踪的驴友姓张,是位老驴子,本职工作是化学老师。

今年三月份在这座山里失踪,引起了轩然大波,警力跟民间搜救队都出动过了,其中也包括了徐且鸣跟他的民间搜救队。

那次搜救没找到张老师的行踪,可在一座山洞里,找到了七具白骨。

这座山上铁矿丰富,早年不少私人矿业在此作业,废弃天井众多,荒草掩盖着井口,就连原住民都很难确定哪里会踩空。

磁场原因让指南针跟gps常常失灵,很少会有驴友单枪匹马进入这座山里。

三月份春寒料峭,山上仍有积雪路滑。

搜救进行的极为困难,一周后搜救队就撤离了,其实过了黄金七十二小时之后,搜救的希望就已经不大了,可这件事情社会关注度极高,才拖了这样久。

徐且鸣会单枪匹马的再来,一是因为同张老师一并登过山,算是旧相识;二是天生的征服欲,想要挑战这座北京百慕大。

徐且鸣出发之前,徐老爷子特地交代过,“你妹预产期之前你给我滚回来。”

徐且鸣摸着良心对天发誓说,“那您放心,我肯定会回来的,我就是回不来,您也会找人给我抬回来的。”

结果一语成谶,还真是被抬着回来的。

“滚。”徐老爷子中气十足的答,假装要把玛瑙核桃砸他头上去。

“滚就滚!”徐且鸣嬉皮笑脸的迈出家门。

能让他有恃无恐的最大原因并不是不怕死,凡夫俗子,徐且鸣还真说不出,“只要死在热爱的事物上,死就死了。”这种混账话。

而是良好的身体素质跟过硬的野外实践经验,尤其是佳欣地产在背后撑着,倘若他出了任何问题,马上有大批人力物力投入救援工作。

徐且鸣有自信自己能够活到救援来的时候。

这种自信不是空穴来风,是实力跟财力相辅相成得到的答案。

所以徐且鸣来了,可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会出现在这里。

****

约莫是三个小时之前,徐且鸣顺着可能是张老师故意留下的痕迹摸索到山里深处,他是背包攀岩下来的,顺着草地逆倒向方向,远远望见了了浓密树丛掩着座的木质平房房话的意思。

所以徐且鸣也懒得问。

****

入夜后徐且鸣在山洞门口生团火,自己靠在石头上,指尖是猩红点点,洞里支好了帐篷,他自己守在门口。

意思明显,帐篷就让给人家小姑娘睡,自己不进去了,凑合外面过一宿。

出来前怕小姑娘闹心,徐且鸣还自顾自的发了个誓,他低头,同那双浸过光的黑眸对视,满脸都写着玩世不恭四个大字。

徐且鸣笑着讲,“你估计还比我妹妹小几岁,我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可也不至于喜欢玩野外,高床软枕才是我的最佳归宿,所以你就放心睡吧。”

北京这几年雾霾严重,晚上不见星辰的日子说三百天都嫌弃少了。

可山里不一样了,徐且鸣抬头,就是银河广袤无际,若不是白日里见到血迹,此情此景,徐且鸣应该会拿出相机拍上一张,以坐保存。

指尖一根燃尽,又来一根。

他抽的不算多,起码在山里,基本上不抽烟。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八个大字徐且鸣一直谨记于心,久不能忘。

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徐且鸣回眸,望见小姑娘穿着背心跟短裤,肩上披着自己的外套,站在一米开外。

剑眉不可控的皱了下,“睡不着?”

问完徐且鸣都笑了,是他多次一问了,有哪个正常人会在目睹了杀人分尸,第二天还生死未卜的情况下,睡得香甜?

自认没心没肺,徐且鸣都做不到。

“不穿个裤子吗?”徐且鸣贴心问。

张今心斜视了他一眼,呛道,“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野外?很介意?”

徐且鸣抿唇挑眉,语气轻佻,视线从那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看上去,才道,“我是怕蚊子咬你。”

张今心摊手,无奈道,“我外衣太脏了,你是选你的睡袋都是泥,还是选蚊子咬我?”

“我只是想说实在不行,我包里有驱蚊药水。”徐且鸣更为无奈,“自己回去拿,别掉包里了。”

张今心拿了药水后又折返回来,往手里倒了满掌,抬腿拍打上去,最后还在徐且鸣外露的手臂上点了点。

徐且鸣低头去看那抹突如其来的凉意,扯着嘴角笑了下。

两人都沉默着,唯有动作一致,都仰着头,看夜空。

星空闪烁,夜风抚摸树枝。

有轻柔女声打破这片万籁俱寂,张今心先开的口,她坐在徐且鸣的外套上,双手抱膝,头枕在膝上,“我叫张今心,念字拆开了那个今心。”

本着礼尚往来的传统美德,徐且鸣答,“徐且鸣,双人徐,辟若鹡鸰,飞且鸣矣的且鸣。”

张今心歪头看男人,他抿着唇,指尖还有未燃尽的眼,鹰眼睁着,侧脸没了火光衬托,仍是服极勾人的模样。

“你倒不如讲,是水至清则无鱼的前一段了。”张今心回应,“名字不错。”

“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聊都聊上了,开了口,长夜漫漫,徐且鸣也就全问了,“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那种地方?”

他直截了当,把心头疑惑讲了。

没成想,张今心伸出手,握着虚拳道,“猜拳,赢一局,我回答你一个问题。”

徐且鸣盯着张今心看了三秒钟,平淡道,“那开始吧。”

旗开得胜的人是徐且鸣,“还是刚刚的问题。”

“你看过新闻吗?”张今心反问,可她没等徐且鸣回答,就讲了,“今年三月份,有个化学老师,在这座山上失踪了,姓张,我是他女儿,今年大五,医学生。”

“你……”徐且鸣根本没往这个方向想过,他开始以为小姑娘会说,是一群玩票的驴友,她走散了之类的理由。

还准备称赞她几句,遇事时候冷静沉着。

“我父亲失踪之前,同我母亲讲,他来山里找一个老朋友,当时也跟警方说了,可我跟母亲对老朋友一无所知。”

“我在医院实习,来了个病人,他是这边的人,我忽然就想起了我小时候,我父亲跟我说,他有个老朋友,住山里,我去过警察局了,可案子被认定是意外事件,也搜寻了那么久,仅凭我想起,毫无作用。”张今心抱着膝讲,鼻头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所以我自学了一部分登山,然后加了很多驴友群,觉得自己学的七七八八了,就来了。”

徐且鸣等张今心讲完,掐了烟,抬手拍了拍小姑娘的头,“你能走到这里,很棒了。”

他没有违心的安慰她。

他讲的是真心话,没有任何野外经验,仅凭一腔孤勇,找到了犯罪现场。

“还猜拳吗?”张今心忽然发问。

徐且鸣被她逗笑,“看你这么厉害,我送你三个问题,你可以先问。”

张今心不客气,她问了三个。

第一个是,“你又为什么会来这里?”

第二个是,“我背包在爬下来的时候不小心丢了,我们能出去吗?”

第三个是,“我能再要七个问题吗?”

徐且鸣三个都答了。

前两个答的郑重其事,“因为你父亲,我是参与了上一次救援的救援队长,我想再来看看;我们一定能出去的,就算我们在原地等着,也会有人来找我们的,因为我是徐且鸣。”

等到第三个的时候,徐且鸣就捏了下张今心的脸,没用力,捏的很轻,声音也很轻,“你知道吗,贪心不足蛇吞象。”

又笑笑,“不过爷今天心情好,就允了你七个。”

张今心抬眼盯着徐且鸣,两人都在笑,不知道笑什么,总之是都在笑。

翌日一早,徐且鸣带着张今心第一次尝试攀岩,未果。

却在半山腰发现了条小路,顺着小路走,有个山洞,洞口杂草密布,张今心拿手电筒,徐且鸣拿砍刀劈开洞口,发现了若干具白骨。

再多勇气也无用,张今心的手电筒还是握着,只是牙关打颤,突然抱着身旁人痛哭。

徐且鸣看过去,地上有件染了血的格子衣服。

他曾经看过无数次,那是张老师失踪时候,他家里人给照片说张老师临走时候穿的衣物。

纵然早就心里有数,可目睹父亲尸骸那一刻,张今心的心态还是崩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安抚下来的,只记得唇上柔软,跟拍在背上的每一下节奏。

****

三天后,未按约定时间归家的徐且鸣被救援队发现,小姑娘被他紧抱在怀里。

一个手部骨折,另一个人腿部骨折。

用徐家家庭医生的话讲,“不知道你以为你俩去组团殉情未果呢,一个摔下矿井,一个跳下去捞人,徐且鸣,你可真想得出来。”

在徐且鸣跟张今心的口述下,警方成功抓获了一伙做人命买卖,原是猎户出身的原住民。

在山洞里发现了包括张老师在内的六具尸骸。

三个猎户对此供认不讳。

沉冤得雪,举世瞩目。

两个月后,终于拆了石膏的徐且鸣站在医学院前,手里举了束捧花。

他长相出众,引得无数路人注目。

徐且鸣嘴里叼了根烟,痞里痞气,毫不在意。

看见张今心抱着摞书出来,直接把人拦下,拿花换了书,认真的问,“我还欠你七个问题,你问不问了?”

张今心只是看着他笑,粉唇开合,“怎么,你是想我当你女朋友吗?那你想对了哦。”

他的征途是皑皑雪山,是万里丛林。

是家和万事兴,是岁月无恙。

亦是她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正好第九十九章,全文结束了,感谢四个月陪伴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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