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对质(1 / 1)

玉珺刚到猎场便看见一队人马从旁飞驰出去,泥土飞扬, 他们竟然片刻不停留。

“爹, 出了什么事了?我看见禁军急匆匆地出去了, 是要去哪里?”玉珺下了马车赶往自家的帐篷。

姚江脸色忧虑地看了她一眼,道:“不该你知道的别问。昨天在你大姐家住的可还好?”

“好啊。”

“你这两天就不要出门了, 就安心待在帐篷里。”姚江道。

玉珺看了一眼沉默的祖父,不明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姚国公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 自然比其他人更稳得住一些。他抬头看了一眼玉珺,道:“咱们家有些误会需要查清, 为了不旁生枝节你就不要出去乱走了。”

“可是大姐出了什么事?”玉珺不笨, 非但不笨甚至还很聪明。祖父一向沉稳, 唯有在涉及大姐的事情时才会如此脸色沉重。

屋内一阵沉寂。

……

带着禁军出去捉人的人正是程刚, 他比旁人更了解几分陛下与姚氏的交情, 故而说明来意之后礼貌地请姚玉苏跟他们走一趟。

小院陡然起风,吹散了这一池的安静。

姚玉苏听懂了之后点了点头,道:“可否请大人出去稍候片刻, 我换身衣裳便与你出门。”

程刚点头应是, 带着他的人退出了大门。但为了防止意外, 他还是下令包围了小院,堵死了出口。

姚玉苏边换衣裳思绪飞速地运转,想知道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主子, 会不会是朝中有人不喜陛下,下毒之后见事情败露,所以才在嫁祸到主子的头上?”红枣锁眉猜测道。

“一切都还未明朗, 只有去一趟才能弄明白。”她是见过风浪的人,这般小浪还不至于将她拍死在岸上。只是,若让她查明背后之人,她这臭脾气也不是能轻易饶人的。

“你和红杏守着玄宝,若是他问起,便说我出门办事,让他安心上学。”姚玉苏侧头道。

“主子,奴婢和红芯你总得带上一个吧。”红枣担忧的道。

姚玉苏摇头否决:“此番我去是嫌疑重重,哪里还能带上侍女摆谱,低调为好。”

红枣只得同意这般安排,道:“主子放心,奴婢和红杏定会好好守着小主子。”

“嗯。”

程刚在外面等了一刻钟,院门打开,姚氏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她披着墨狐大氅,长发束成高冠,只露出一截白嫩的脖颈,步伐沉稳,处变不惊。

“太夫人请。”程刚撤开一步,请她上马车。

姚玉苏稍稍点头,踩着矮凳登上马车。

这一路骏马飞驰,程刚得到的命令是尽快将姚氏带来,故而并不会考虑马车内的人是否觉得颠簸。

而以姚玉苏的性子,便是颠得肚内翻涌成浪也不会叫停。

围场这边,蔺郇正在太后床边侍疾。

“母后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他喂完药关切地问道。

冯太后一路顺风顺水,丈夫得力儿子争气,哪里经受过这般折磨,此番躺在病床上自然是恨死了姚玉苏。

“姚氏这是心思恶毒,恩将仇报啊……”冯太后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咬着牙道,“陛下这般安置他们母子,她非但不念其好,反而妄图毒害陛下。幸而是哀家饮了那杯酒啊,否则……否则大齐不是风雨飘摇吗!”

太后正在气头上,蔺郇自然不会逆着她的心思说。

“朕已经派人去传唤她了,若是查明属实,定要给母后一个交代。”

冯太后抓着被褥,狠狠地道:“还需要怎么查明,那宫女不都招认了吗!你是不知道那姚氏,她从前在宫中便是以雷霆手段压制得各宫不敢出声,如今虎落平阳,她心里自然是恨毒了陛下。”

她恨毒了他?蔺郇稍稍挑眉,他就不信她能恨毒了任何人。

此时刘德江来报,说姚氏已经到了,请陛下审度。

“母后放心,朕这就去给母后讨个公道。”蔺郇放下药碗,起身说道。

冯太后目光殷切地盯着皇帝,道:“对待这般心狠手辣的人,陛下可莫要再妇人之仁了啊。”

蔺郇眉梢一挑,心狠手辣的人还不见得是谁呢。

“是。”他应了一声,大步开向门外。

大帐里,姚玉苏已经等待多时了。蔺郇挑开门帘进来的手她正背对他站着,脊背挺直,如苍翠松柏。

这样的人能下毒算计人,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陛下驾到!”

姚玉苏闻声回头,屈膝请安。

蔺郇收回目光大步走向上座,前袍一展,他舒展地坐在宽椅上,道:“平身吧。”

即使背负着投毒的恶名她丝毫也不慌张,起身抬头,有条不紊地道:“妾身听说有人将下毒暗算陛下的罪名安在妾身头上,特地前来请陛下为妾身平反。”

听听,这番话说得多么漂亮,她可是主动来的呢!

蔺郇沉声道:“这么说来,指使下毒的人不是你?”

“妾身愿以人格起誓,若妾身乃下毒之人的幕后主使,妾身愿天打雷劈,死后也不得安宁。”

蔺郇:“……”

“凡事要讲证据,若每个嫌疑人都像你这般赌咒发誓,那要司法何用?”蔺郇脸色漆黑的道。

姚玉苏挑眉:“妾身最信鬼神之说,此誓已经是妾身作出的最严重的承诺了。”

“当真?”

“请陛下相信,妾身绝不是幕后主使。”

“朕说的是你当真信鬼神之说?”蔺郇暂且撇开下毒之事。

姚玉苏一怔,点头:“当真。”

蔺郇一时无语,也不知内心有一堆如何复杂的念头。

“陛下,妾身愿与那宫女当面对质,自证清白。”姚玉苏道。

“好,成全你。”蔺郇表现得十分爽快。

他不仅请上了那名投毒的宫女,更是请来了文武官员二十余人。大帐内一时“人气鼎盛”,众人对将要出演的戏码十分期待。

那宫女确实是经历了一番严刑拷打,衣裳虽换过了,但还是沁出了不少的血迹。正因如此,她在之后招供的话才尤为可信,毕竟禁军的手段还真没有几个人能扛住的。

她匍匐在地面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姚玉苏站在她旁边,丝毫无嫌疑人的被动,反而表现得像是一位判官。

“你姓甚名谁?”她问道。

那宫女答:“主子莫不是为了撇清关系,所以装作不认识奴婢了?”

“呵,挺真的。”姚玉苏轻笑了一声,半弯下腰看她,“看你伤得不轻,可是吃了一顿苦头?”

“奴婢没有守住秘密,主子尽可怨奴婢。”宫女道。

“既然早晚要招,为何要挨了一顿刑法之后才招?”

“奴婢本以为可以守住……”

“那你完全可以撒谎,你那时撒谎没有人会怀疑你。”姚玉苏直起腰道,“你可以说是任何一个人,不必牵扯到我身上。”

“奴婢挨不住了……”那宫女浑身发抖,“太恐怖了,奴婢害怕了。”

“是吗?那我当初是怎么指使你的呢?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将毒药给你的?”

宫女答:“主子是派身边的侍婢红杏交代我的,就在来围场的前一日,红杏将一个白色的药包递给了我,让我务必找机会下在陛下的饮食中。”

“红杏?红杏半个月前就因中了蛇毒而离世了,你确定是红杏?”姚玉苏讶异。

宫女错愕,抬起头来:“不会的……”

“你莫不是记成了红枣?”

宫女有些乱了分寸:“红杏怎么会死,不会啊……”

姚玉苏抬头看向上座的蔺郇,惊讶道:“陛下可以作证,当初红杏中了蛇毒我还向陛下借了人为她诊治,奈何蛇毒太厉害了,她最终还是走了。”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宫女:“你确定是红杏?”

那宫女慌乱地看向蔺郇,他随意点了点头,应证了姚玉苏的话。

“你要说是红杏将毒药给你的,那你便是含血喷人,我身上的嫌疑就洗清了。”姚玉苏说着,目光镇定地看向众人,“各位大人都可替我作证。”

众人点头,议论纷纷。

那宫女急忙道:“是我记岔了也有可能,应该是主子身边的红枣!对,是红枣给我的!”

姚玉苏轻哂一声:“你连人都没有认清,还想诬告于我?”

“真的是红枣给我的,陛下!”那宫女抬起身来往前爬了两步,笃定的道,“确实是主子身旁的红枣给我的啊!”

姚玉苏啧啧两声,笑道:“你口口声声说对不住我,将我招供了出来,此时又是为何要将我钉死在下毒的罪名上?你当真是我的人?”

那宫女愣了一下,吞咽了口水,扣在地上的手指发颤,她道:“奴婢知道主子现在恨死了我,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奴婢也想活命啊。”

姚玉苏轻笑一声,看向蔺郇:“陛下,指使下毒之人罪该万死,难道执行下毒的人就可以逃脱升天了?”

蔺郇沉下脸色:“自是不能的。”

姚玉苏挑眉,转头看向地上匍匐的宫女,道:“你可听清了?无论你招不招认我,你都活不成了。”

宫女脸色煞白,手一软,半边身子都瘫软在地上了。

“所以,我再问你一次。”姚玉苏半蹲下身子,直视她浑浊绝望的眼睛,认真地问道,“指使你下毒的人,是我吗?”

宫女抬头看她,眼神恍惚,她竟然不知如何作答了。

说“是”,当众出卖主子,她有违之前拼死维护主子的立场。说“不是”,她的供词前后矛盾,姚玉苏照样可以全身而退。

两难之地,她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如此,宫女瘫软在地,无话可说。

姚玉苏起身看向众人,面色从容的道:“各位都看见了,她的指证乃是诬告。”

两人对质,姚玉苏处处站着上风,那宫女前言不搭后语,若是铁打的事实又为何错漏百出?

“陛下,如此看来姚氏太夫人的嫌疑可以洗清了。”一直站在众臣之首的周麒麟站出来道。

蔺郇看向姚玉苏,眼眸深沉。

“将她带下去吧。”蔺郇道。

宫女几乎是被拖下去的,她早已是必死的命运了,再挣扎什么也无用了。

“大庭广众之下,太夫人也敢撒谎?”待人一下去,蔺郇面色黑沉地说道。

众人一惊,这又是哪出?

姚玉苏笑意盈盈地看向蔺郇,敛裙下拜,诚恳请罪:“妾身有罪,不该当着陛下的面使诈。但情急之下,为了自证清白,也为了替太后早日找到幕后主使,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连同周麒麟在内的大臣们都惊住了。

蔺郇扫了一眼众人,替她解释道:“红杏并没有被蛇毒害死,此时还活蹦乱跳的呢。”

刚刚那宫女实在是自乱阵脚,她输在不了解姚玉苏,也低估了陛下对姚玉苏的回护之心。

“太夫人方才是当着陛下的面撒谎了?”有人难以置信的问道。

周麒麟咳嗽了一声,抓住了更核心的东西:不仅如此,陛下他似乎还打了配合。

若不是蔺郇那一点头,那宫女会笃信红杏已死,自毁前程吗。

显然不会。

大帐内沉寂片刻后,接二连三地有人站出来指责姚玉苏。

“夫人好歹也是声名在外的人,怎可以这般手段来查明真相!实在是胜之不武啊……”

“陛下,万不可助长此风啊。”

“陛下,太夫人虽是清白的,但当众撒谎,实在是有辱身份……请陛下降罪!”

在场的士大夫都是将个人诚信看得比命还重要的文人,自然不赞成姚玉苏这般逼诈的手段。

参奏之人无数,但风波中心的人还是一派淡定,似乎并不介意被群起而攻之。

蔺郇虽有心维护她,但确实不能让这种风气蔓延开来,否则以后大理寺和刑部审犯人不求证据只要诈一诈就可以了。

“姚氏,御前失仪,罚禁足在府中三个月,削减慎国公三个月的俸禄,以示惩罚。”蔺郇盯着她,眼神谴责地说道。

姚玉苏跪下接旨,认罪领罚。

见陛下降罪,众臣终于顺了一口气,不再追着不放。

……

围场的夜遮住了明亮的天空,白天热闹的围场被夜的寂静取代。

蔺郇正在大帐里看公文,外面有人来报说姚氏太夫人求见。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蔺郇看了一眼漏斗,知天色已晚,捏了捏眉心。

伺候在旁的小太监苏志喜道:“兴许是跟太后中毒之事有关呢。”

“传吧。”

姚玉苏进来请安,蔺郇不满地道:“白天才禁了你的足,你晚上便随意行走,朕的旨意是只有白天才有效吗?”

难得听他发牢骚,姚玉苏一时失笑不语。

他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心情稍霁:“说吧,这么晚来见朕有什么事?”

姚玉苏收起来了笑意,她道:“白天我从陛下这里离开后见了黄老先生,从他口中得知了太后毒发时的表征。巧合的是这样的毒,我也曾见过一次。”

“何处所见?”

“珍妃。陛下曾安在先帝宫中的细作,可还记得?”姚玉苏挑唇,似笑非笑地道。

作者有话要说: 蔺郇:不知为何,心里慌得一逼。

姚后:报应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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