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华见状,也不说话,用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云头的外罩,就见白色纯阳天雷“刷”一下冒了出来。
他也不吃惊,只是脸上现出哀求之色,我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还是怕伤了他,召回了祥云外的几件护身法宝。
“东华,我就知道你没生我的气。”牛皮膏药就这样贴了上来。
我也不废话,直接道:“去我那儿!”
想想我案头上的一堆堆文书,正等着他去处理呢。而且处理完之后……我对于这种间接的惩罚十分满意。
青华的脸一下子就拉了下来,手指颤抖,最后仿佛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来——“你这懒人!”
本帝君什么也没听到,直接甩甩杏黄袍袖,架起云头就将他远远甩在身后。清风习习,睡了这么一会儿身子还真舒坦多了。
其实我也知道,本帝君这疏懒的性子早已是仙界闻名。不过这也是天生使然。虽然我小施手段将那东天管理得如铁打的一般,但是有机会偷懒,我绝对不会错过。
我爹训斥了几番无果之后也懒得管了。对我,他简直是溺爱。
青华在四帝君中排在我之后,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但是截教那些应了封神之劫的弟子,全都是以他马首是瞻。虽然整日四处玩耍不颂《黄庭》,但是料理仙务却是一等一的好手,自然,这培养之功是本帝君的。
没几时青华便追了上来,我们两人便闲聊了起来。话说了几句后,我突然发现青华的话语有些躲躲闪闪,面上也有些为难,我蹙了眉头。“你有话就说,别跟我吞吞吐吐的。”
青华见我不喜,便皱着眉头道:“你可知观世音转世?”
听到那三个字眼,我顿时没了方才疏懒的模样,眼神有些发冷。
“慈航转投西方后,因之前应混元金斗劫,被削去吧,到底怎么回事。”
青华从大袖中取出一块玉佩给我,“这是他让我给你的,说已无颜见你,此物送你,从此之后再无慈航,所欠你的因果总有一天会偿还。”
我接过,仙玉细腻温润,但上面笨拙粗糙的花纹破坏了这玉的整体美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但这却是我幼时亲手雕刻的,颇为爱惜。
手指在上面摩挲着花纹,我微微一笑,手心一合那玉佩便化为了齑粉。因也好,果也罢,不也只是记忆中的几个场景罢了。人散了,话完了,还忆着这些作甚!
再抬头,看到清华关切的眼神,我嘿嘿一笑将他拉起来。他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可当我将他带到书房门口的时候,这家伙才反应了过来。
他苦着脸,眉毛紧蹙着,最终牙一咬,然后蹦出一句话来:“长痛不如短痛,短痛不如太监,我认了。”
我……窘……
于是,我躺在躺椅上一边看着书,一边为我那三叔哀叹,有如此不孝之子,真乃不幸。
青华在那儿坐着,手中的一叠叠的宗卷不断翻腾着。待他抽空往这儿一瞥,看我这惬意表情委实无奈。“这也是你,要是我们堆压了这么多仙务,估计下面早翻天了。”
这话入我耳里,总觉得带了点酸味,我合上伸了个懒腰,看着窗外一片金黄色,“你小子又不是没手段,你要是耍起狠来,估计那昊天才要真头疼。”
我虽有势,但却也仅限于东天,别的地方我从不惦记。这人呢,要是太贪心终究会吃到苦头。就如同这曾经的东皇太一,权势曾经何等的煊赫?却也只落下了一个飞灰湮灭的下场……
回首看到青华的笑容有些灿烂起来,这人还是一个孩子脾性,夸他两句,他就找不到北了。
我嘴角勾起,又顺着他的毛夸了他几句,大多是说他处理仙务的手段如何如何……这孩子越发的得意,等仙务处理完毕,我打发了几个小吏将仙务派发下去后,笑容一敛,青华顿觉不妙。
本帝君虽然已经出生来见证过沧海桑田变换过无数次,但这记性却没受什么影响,还是很记仇的。
青华清咳了一声,“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我那案头还有许多事情没处理呢,那什么,我就先回去了。”
想走?我挑起眉头,笑容扬起,“镜微,你确定你要走?”
我看到他微愣了一下,继而长吁一口气,一张脸拉的老长。我见状不由得意的笑出声来,青华对于他这个有些女孩气的名字,一向是不屑的。当然,这三界之中,也无几人敢叫他的本名,就如同没人几敢叫我恒微一样。
但我敢喊他镜微,他却没胆子来捋我的虎须喊我的名字。委委屈屈可怜巴巴的模样,顿时让我十分受用。本帝君今儿个就再享受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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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洗仙池里雾气腾腾,好似一道卷帘将池内的一切遮盖住。
我舒舒服服的躺着,身上一双热乎乎细滑滑的手指上下游移,游移……还是游移……
我“啪”一下将那只手从我背上拍下来,然后扭头斜眼看他。“我说,今天你在瑶池那儿没吃饱?”不然这按摩怎么变成了抚摸,本帝君刚刚被他揩掉多少油水?
青华十分无辜地摊手,趁机休息。“你别忘记了,你可是修炼过九转玄功的人,这一身钢筋铜皮那是好按的吗?再说瑶池,你前脚走了没多久,我后脚就跟过去了,又哪里吃了什么东西。”
我哼了一声,如不是别人按不了,我哪里会找他?想到瑶池,我就想起那首广寒曲,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继续!”
青华见我眼神明暗交替了一会儿,又咬牙说出这话,很知趣的不再多言,也比刚才多使了一把子力气。
我趴在那儿,感觉到他的大手按过了我的肩头,锤过我的背,然后摸到我的腰,一下,两下。我脑门青筋一下子蹦跶了出来,刚想直接扔这混蛋一个纯阳天雷过去,他就知趣的将手移开。许是真的占足了便宜,这时候才下了苦功帮我放松身子,我的思绪也渐渐越飘越远,渐渐困意涌上,我便睡了过去。
等醒来时,卯日星君已经当值许久了,那日头照的我这东天一片金红,我伸了一个懒腰,果然身子爽利了许多。
我这皮囊上有些小毛病,我爹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他老人家也无能为力。但却也为我想了许多法子,这洗仙池就是一个。其中之水,乃是封神时和西方教主准提那儿讨来的功德之水,若是凡人得了一滴,便也可得无数功德,飞升成仙。但用到我身上,却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转了一圈不见青华,我就知这小子已经回他的南天去了,他可不像我这般悠闲。
换了身袍子,我出了扶桑树上的宫殿俯瞰东天,还没瞧见美景,就看到一个青鸟童子向我这里飞了过来。
我有些讶然的挑眉,有些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