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节(1 / 1)

场方向走回。

夏清芷忽道:“你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如此多的心血,我是不会——”

“公主,”卫不器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坍了下去,“这不是浪费心血,我已二十四岁,知晓自己应当做甚么。”

夏清芷于是不再劝,她为这个固执的男人感到犹豫和暗恼。

他们回来了,躲在窗子底下的卫绾忙收回了心神,将木窗阖上了,做贼心虚到连何事夏殊则从身后走来都没有收到消息,她心虚地一瞥眼,不禁吓了一跳,险些从凳子上歪了下去,幸得他眼明手快地将她扶住,卫绾的脸撞在他的胸腹上,忙撑着镜台坐起,手里捣药的铁杵也咣当坠地,砸得脚背剧痛。

她“哎哟”一声,夏殊则无奈地拾起了药杵放置一旁,道:“想何事出神?”

卫绾摇头道没甚么,又道:“你来唤我做甚么?”

“你挑中的那匹小雪,它要生产了。”

夏殊则淡淡笑道,眼角俱是温柔。

卫绾于是激动得顾不得脚痛,跳了起来,“啊,那我要去给你接生。”

她才奔出一步,身体快于理智地想起了脚痛,立时踉跄了下,被夏殊则从身后托住腰肢,卫绾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被他扶着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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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厩里卧着的白马已经躺了多时了,这匹与长公主目前所骑的马是同胞兄妹,女子偏爱白马,马场里一共两匹白马,正好让她们平分了,卫绾的这匹妹妹才怀了崽儿,正要生产。马厩内外围了一大群人。

卫绾蹲在了干草堆里,抚着马儿的雪背,催它用劲儿。

马又不通人语,夫人天真娇憨,让人好笑。

不一会儿,夏清芷与卫不器也走了进来,围观马儿生产。

在场的一声不出,但马儿害羞,小马驹始终出不来,卫绾便催促道:“阿策,你让人退远些吧,我的小雪太怕羞了!”

不待主公发号施令,看热闹的下人们自觉退了老远,夏殊则淡淡一笑。

卫绾道:“真是你的马,跟你一样怕羞……”

卫绾喃喃道,一想到姐姐在,顿时也不敢再说了,将眼睑垂得极低极低。

夏清芷觑了眼弟弟神色,眉眼微弯,又看呆了一旁的卫不器。

小马驹生产得十分顺利,光溜溜、湿漉漉的马驹乖巧地侧卧在母亲身旁,拿脸蛋曾母亲身上的软毛,卫绾甚至还被小马驹舔了舔掌心,心底柔软起来,同自己生了孩子一样骄傲。

生产之后的小雪有些疲弱,卫绾亲力亲为地照顾了它一个月,才让一对母子健康如常地活了下来,她便日日带着它们绕着马场跑圈。

偶尔,夏殊则拿着字条读着远方传来的密信,眉宇稍结,一听到门外卫绾的笑闹声,也便瞬间心软了下去,不自觉噙了笑。

若能如此不问红尘,与她共度余生岁月,未尝不是人生之幸事。

若他从来不曾是太子便好了。

或许能再多任性几年吧。

卫绾满头大汗地回来,拿湿毛巾擦干了脸颊上的汗珠,忽然察觉到肚子有些不适,当即脸色一变,朝着床榻靠了过去。

夏殊则也是一惊,忙走了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阿绾?”她自己便是医士,向来这里人的一些小病小痛,都是她帮着治的,如今她自己身子不适,夏殊则一时也不可能找到医者过来。

卫绾的月事推迟了八日了,隐隐有些盼头,温泉那次是真的怀上了,但她还不大肯定,不想同夏殊则说,此前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孩儿闹得差点和离,让她心有余悸,这次卫绾学乖了不少,便一口咬定是方才跑得太狠了伤了元气。

夏殊则虽有怀疑,但只是让她躺了下来,“休息一会,还有不适,一定同我说实话。”

卫绾笑道:“我知道啦,你别小题大做。”又见他掌中拈着一封信,笑问:“那是什么?”

“一些琐事。”

于是卫绾便不满地嗤了一声:“你不是也有事瞒着我,你这个夫君也没有我想得那么信任我。”

夏殊则摸了摸她的鬓发,声音柔和了些,“这些事暂时不会惊扰到你我。”

卫绾点了点头,脑袋在他的掌心蹭了下。

五月里,卫绾确认自己怀孕了,大喜过望,又怕自己医术不精,让人去陇西郡中请医者过来,并神秘地让人催促在外边牧马的夏殊则早些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肉偿的代价,也是肉偿。

第 89 章

卫绾说自己感染恶疾, 下不来床了,夏殊则只得丢下手头的事宜回来, 但他清早才离开马场, 走时卫绾好端端的, 只是人懒不肯起身, 才半日功夫, “突染恶疾”这四字可信度确实不高。他心有狐疑, 然仍是很快地回了马场。

从陇西来的医术高明的大夫, 在他前脚踏入门槛, 心神尚且紧绷之时,便迎面而来道喜:“恭喜公子,令夫人这是怀喜了。”

他一愣,目光转向挨着床榻躺着,戏谑地朝他笑看来的卫绾, 她的掌心隔着棉被压着肚子, 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温柔。

夏殊则总算明了卫绾这段时日的反常了, 作为医者,她自然有所警觉, 但她将所有孕期的反应都用一些无稽之谈搪塞了过去, 而他竟然很少起疑过。

“多谢先生。”

医者开了一些保胎药,夏殊则命人付了酬金,将人送回陇西, 并顺道去抓药。

送走了人之后,夏殊则立在卫绾的床边, 无奈地看着她,一句话不说。

卫绾垂着脸,咬着下唇。

半晌之后,她才犹豫说道:“这次是真的!”

“上次你知道是假的?”他并不怀疑,但顺着卫绾的话说了下去。

卫绾咬牙,“宫中的张太医,行医几十年,是杏林一道上的高手,他都说了,我便是有怀疑,也不敢怀疑啊,再者我那段时日是有恶心不适之症,问月娘,月娘也说是害喜的症状,我这才……”

“这才……信以为真,当时我心中亦是很欢喜的,知道是假的,虽然松了口气,可也很失落。殿下是男子,自然不能明白。”

夏殊则坐过来,将她的肩膀轻轻地笼住了,“我知。”

他脸上的愉悦对他而言已经很是显目,但卫绾左瞧右瞧,还是觉得,她的殿下实在有点儿……面瘫。

她将头靠了过来,嗓音低若呢喃:“是上天觉着咱俩在河西太寂寞了,派这么一个小娃娃来陪伴我们。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喜欢女儿?”

夏殊则顿了片刻,道:“女儿。”

“回答得很犹豫啊,恐怕是哄我的假话。”怀孕的女人乏得很,说话间已不自觉地开始打起了呵欠,眼睑耷拉着。

夏殊则没为自己辩解,将她放了下来,“先睡。”

见她手抓着自己手臂不放,他低声道:“我去沐浴,便来陪你。”

放马出了一身汗,他需要去洗浴,不然怕熏着卫绾。卫绾知道他喜洁,便放他去了。

过了半晌,屋外响起了一阵说话声,想必是有事找夏殊则,她闭着眼睛浑浑噩噩地想,怎么觉着最近河西也不太平了,他变得忙碌得很。

夏殊则穿戴整齐之后,走到了屋外,对着人交代了几句,声音低微,卫绾听不全,那些人异口同声告了退,便不再来打扰,跟着夏殊则回来,脱去木屐上榻,将她的腰搂住了。

被搂住的迅速缠了过来,“阿策,你在忙着什么?”

事情终是会捅到她这里来的,与其将来让她从别人嘴里得知,不妨他现在便告诉她,“是洛阳传来的消息,你父亲在朝中备受排挤,尽管明哲保身,亦被皇帝连降了数级。薛氏险些树倒猢狲散,偌大家业,被皇帝连消带打,如今日渐式微,难有复起之望,岳父便跟着受到了牵连。”

卫绾第一句话却是:“原来殿下从未放弃对洛阳的重视。”

她当初来河西,恐怕也是因为有他的部下一路护送,不然只单凭她阿兄卫不疑那些虾兵蟹将,恐很难逃脱王徵的追捕。

她蹙了眉,“我父亲看着名望甚大,官职甚高,其实却是个庸碌之辈,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让他好好地做个一千石小官就够了,当大司马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

“你对岳父从无善意。”他揉了揉卫绾松散的发髻,有些笑意。

卫绾道:“我是说实话,以往先帝……陛下在,薛氏在,我父亲没有人敢动,如今么,再当这个大司马不就是新贵们攻讦的靶子么,早些下来了早安生,若是殿下以后回心转意要打回洛阳做皇帝,也免得翁婿战场兵戎相见。”

卫绾的语速越来越快,也渐渐露出了一些不满,她闭上了眼睛不肯再谈。

夏殊则的手臂却是一僵。

原来,当真是无法瞒过他的娇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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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了一声,手臂收紧,嘴唇亲吻过她柔软的青丝,落在她的颊侧,“睡吧。”

卫绾有孕之后,便极少在马场活动,这边没甚么女眷,只有夏清芷陪伴着她,夏殊则另外到陇西去请了有丰富的生产经验的婆子来马场,事无巨细地照料着卫绾。

活动大受限制的卫绾看着自己愈发臃肿的身形,不住地感慨自己这是被养成了一头富贵猪啊,每日可怜又发愁。

一直到次年正月,大雪纷飞的夜里,卫绾拼尽全力诞下一名男婴,母子平安,她这抑郁的日子终于告终了,儿子长得健康讨喜,红光满面,婴儿脸蛋又软又滑,让她爱不释手。

夏清芷也极喜欢这个侄儿,卫绾甚至能感觉到,皇姐看着儿子时眼中满满的母姓的柔情,她不敢劝,觉得长兄是个行事自有章法的成熟男人,自己没有多事干预分毫。但想来,当初皇姐一心求去,长兄一来,她便没有再说过那样的话了,同为女人,卫绾知道皇姐心里的松动,和到了目前仍然在踌躇着的心理。

“阿绾,我找个日子,回玉门了。”

她才想到皇姐的举足不定,夏清芷便说了这样一句话。

卫绾的心跳得厉害,“那、那我大兄知道么?”

“他?”夏清芷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蹙眉道,“他无权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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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夏清芷以手压住了面纱,仓促地退了去,仿佛怕晚了一步便会改变主意。虽然卫绾怀孕期间也想炼制药膏,但那些药材有不少都是孕妇不能碰的,她只得暂时搁置,托了别的医士去想办法。然而这一年来,似乎并无进展。夏清芷被瞒在鼓里,尚且不知,卫绾也是想,在想到好的办法之前暂时不让她知晓,也免皇姐一时有了希望心又重重跌回谷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只是……怎么突然便要走了?难道是长兄与她闹了别扭?

然而一直到卫绾出月子,夏清芷也没有离开,她只是极少再来看她的小侄儿,也罕少来与卫绾打照面了。

夏清芷确是走过一回的,卫不器没有一句挽留的话,夏清芷心中感到无比异样,但既然人没有留她,她也可以走得洒脱一些,不曾想她上路之后,卫不器却跟了来,跟了三日,一声不吭,她让他离去,他也不肯,即便她发了狠用石头砸他,他脑门上砸得青紫,他也不肯走。但伤了人的夏清芷自知是无法就这么撇下人不管了,于是又回来了。

她只好亲自给他上药,卫不器还是一句话都没有,从她说要回玉门开始,便与她不再说什么话了。夏清芷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脾气弄得心中也感到了火气,等他消肿了之后,也不再理他,但不知为何,要走的心思也随之耽搁了下来。

她从未见过这等厚颜的男子,对她百折不挠地纠缠着,在她的日复一日的心软中,在她因为卫绾生了儿子又重新燃起了一丝渴望后,她变得越来越胆怯。她放任自己与卫不器相交,是相信自己心如止水,既然他执拗,便让他在这里碰了钉子,日子一长他便会死心了,不再纠缠,而现在她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

她高估了自己的心如止水,为他平地生波澜。

卫绾坐月子是婆子伺候的,但夏殊则却几乎日夜守在她身边,夜里宝宝嚷嚷着要吃奶,也是他先醒,委婉地将她也唤醒。她生完儿子涨奶,也是他……

卫绾脸红地咬着嘴唇,看着伏在自己胸口的男人,手轻轻推了他一把,“阿策,咱们儿子还没有名字呢。”

“你取便是。”

他的唇边沾着一滴浓白,似无所觉,卫绾羞得以手捂脸,“阿策你生得太俊了!”

夏殊则一怔,无言以对。

卫绾是觉着这么好看的男人做这样的事有点令她说不上来的感觉,像是糟蹋了人家,她捂着脸,伸手将他的嘴唇揩拭了去,道:“那我起个乳名,唤棋儿,琴棋之棋。”

她和他的婚姻,始于——一盘棋。

他拼尽全力要赢,然而以惜败告终,便把自己的终生幸福都搭了进去。

夏殊则没说话,等到卫绾都开始心惊肉跳他是不是不喜时,他才淡淡颔首,“也好。”娇妻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他的棋力之烂。从成婚之后,他绝少再碰过棋子了,那时心中没有觉察,直至到了河西之后,与卫绾总是输多胜少地对弈之后,他渐渐明白,怕是心中对下棋这件事有了抵触,如今儿子也……

她欢喜便好。

转眼又是一年深秋,河西迎来深秋的隆重典礼,便是一场敲开窗扉的鹅毛大雪。

卫绾在屋中听着夏殊则传来的咳嗽,心也揪得疼,夏殊则会主动避过儿子贪睡的时辰,到屋外去咳嗽,她听着实在不是滋味,放下已经睡着的儿子,抱了一件狐绒出去。

她将斗篷笼在他的身上,“阿策,你回屋吧,我把儿子放在摇篮里,他睡熟了不会听见的。”

夏殊则正要颔首,远处却传来了一阵惊马之声,轰隆隆,阵仗极大。

满天飞雪之中,策马的玄甲军士,看起来足有上千之众,从四面八方洪水般涌来。

作者有话要说:

文收尾了,哥哥姐姐的爱情故事没法细写,如有需要,我可以单独写一篇番外,如没有需要,咱们简单交代结局就行,或者最后插在夏夏和绾绾的番外里。

第 90 章

当先一人, 骑一匹血红汉血马,甲胄在身, 右手持剑, 是李翦。

在他的身后, 还有从其余两面汇合, 如黑色的水流般冲到此处来的, 马蹄声震天坼地, 已经由不得儿子是睡在床上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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